北枳(5)

黑邪,游牧民族paro,部落首领x战利品。

正剧向小连载,前文见合集,再有一章完结。

比起昨晚增添了一段内容,看过的也可以再看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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难得四部齐聚,大哈屯一大早就让人杀了六只肥羊,还有不胜数的精致糕点,各式花色菜肴流水般被端上桌,身为四部中武装力量最强大的一支,黑瞎子坐在大汗左侧第一位,慢慢喝最好的马奶子酿成的美酒,眼神在吴邪脸上游离不定。草原上虽一望无际,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,但他一个汉人,没有粮草,根本没法御马百里一两天内赶到自己从未去过的营地。是谁把大汗王帐的位置告诉他?看吴邪与坐在他身侧的喀尔喀部首领交谈甚欢,黑瞎子皱起眉头。

喀尔喀部好战,这次在大漠北部与厄鲁部起摩擦,听闻也是他们挑起;可汗方才讲他寻到天下第一谋士,吴邪是怎样在这样算的时间内取得信任?黑瞎子面无表情地想着,杯中酒液逐渐见底,头脑却前所未有地清晰,在喀尔喀部首领拍着吴邪肩膀开怀大笑的时候,他终于明白自开宴来心中隐隐的不安来自何处——

“等开春草原复苏之后,我计划集结兵马一路南下,趁汉人朝廷立足未稳,一举杀到临安府去。”

可汗举杯,向众人宣布道,吴邪以袖掩面低头饮酒,让人看不清表情。黑瞎子静静看着,给自己又斟一杯酒,没有像在座喀尔喀部贵族那样兴奋不已,大大咧咧打量厄鲁部首领的脸色。果然,黑瞎子心中冷笑,自己搞错了一件事,吴邪家中人被新皇帝赶尽杀绝,怎么可能心中毫无芥蒂,只是他之前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,一个足以集结漠北最凶悍的战士南下复仇的机会——

“我反对。”黑瞎子重重放下手中酒杯,“去年冬牧不利,很多小部落饿死了人,现在打仗不说天时地利,人和一点就做不到,真要南下也该等到夏天结束之时。”

一直没有表现出过分狂热态度的厄鲁部首领突然说话:“在我们休养生息的同时,汉人也在从严寒中恢复。”

大汗斜睨黑瞎子一眼,似乎对他此时跳出来唱反调颇有不满:“你先前说,开春想进天山去,可是我的军师告诉我,播种前杀向南方是最好的时机;有鹰上月自南方归来,说汉人皇帝有四个兄弟,每一个都觊觎皇位,他稳住阵脚需要时间,指望冬天一举守住北方拖延住我们,他才好苟延残喘。”

“这样的机会很难再有。你若是黄金家族的后裔,就不要吝啬自己麾下的勇士。”

语毕不再看向黑瞎子,招呼众人饮酒,黑瞎子面色阴晴不定,坐在他身侧的厄鲁部首领凑近低声道:“你有所不知,前些日子大哈屯回自己母族中去,路上道毗卢寺求了一签,老喇嘛不知道说了些什么,让大汗起了南征的心思。”

“你在玩火,”黑瞎子在帐外拦住吴邪,“如果被人认出来……”

“那有什么?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草原子民。”吴邪四下看看,拉着黑瞎子走进一个稍小的毡包,除了床与案几,房内没有其他摆设。

黑瞎子手下的贵族与百夫长是草原上最机敏最衷心的勇士,方才在帐中见他看到吴邪时脸上除了惊愕没有其他表示,都知趣地闭上了嘴;黑瞎子沉默了一会,道:“你想复仇,我可以帮你。大汗厌恶汉人,用得上你时倒还罢了,战后不论胜负,你的下场都不会好看。”

“无所谓,他们人多。”见黑瞎子额角跳动,吴邪拉住他的衣襟在他嘴角飞快贴了一下,“不是还有你吗?”

“谁告诉你汗帐在这个方向?”

“说大汗是真龙天子的,可是毗卢寺的老喇嘛,您来苛责我,是不是有些不讲道理了?”吴邪笑起来,“我对草原的衷心日月可鉴,上次进山捉狼时,在高处看哪里有火光就是了。”

黑瞎子瞬间想起那次吴邪打狼与众人失散,他带人上山,二更时分才找到他的事情,原来是悄悄上山又装做受困;那匹黑马后足上伤口虽然深,却没有伤及关键,看来也是吴邪搞的鬼。

“生气了?”吴邪把一团奶油递到黑瞎子手里邀他品尝,讨好地冲他笑笑。

黑瞎子不语,定定看着吴邪,这些年几家希望以血裔和亲加深盟约的提议都一直被他按下,他所率一部与其他几部人马如今只倚靠松散的血缘维系。看着他半真半假的笑脸,黑瞎子意识到如果汗王要杀他,自己或许真的会做出一些疯事,或者说他已经在做了——在狭小的,随时可能有人闯入的毡房里。

吴邪没想到他现在还有兴致,被压到床上时脸上闪过诧异之色,随后神色如常地帮黑瞎子宽衣解带,披上长衫去拴住门,随后转身回到床边,解开发髻,慢吞吞坐到黑瞎子身上。

“要是大汗杀我,你一定要来救我。”他对黑瞎子说。


冬去春来,嫩绿的青草逐渐重新覆盖草场,马背上的民族并不缺少雄图伟略者,只是有些事情对他们而言的确太早——草原被染成红色,人像牲口一样铺满峡谷,黑瞎子手掌虚虚落在刀柄上,逆向溃逃的人群踽踽独行。他在马背上出生,自记事起就能颤颤巍巍提起父亲为他特别打造的刀,可这一次他缰绳在手,马呆呆地,找不到足以下足的空地。黑瞎子下马,鹰隼般目光扫过满地尸体,看哪个都像吴邪,细打量却又都是蒙人的面相,有几个尚未完全断气的,手下人手忙脚乱把幸存者从死人堆里背出来,黑瞎子也不停步,继续向前走。

昨夜子时探子来报,说大汉率领的主力人马在峡谷遭到伏击,送信的人拼了命突出重围来请他出兵援护,黑瞎子面无表情听罢,点出一支每人都配有三匹好马的小队连夜南下。就算吴邪没有死在乱军之中,此时也已经被愤怒的大汗处死了吧,黑瞎子想,数日前喀尔喀部与厄鲁部的首领轮番劝说都没能使自己改变主意,这下也算是为他破了例。大汗点兵时特意赏赐吴邪中军铠甲的险恶用心路人皆知,只是没人会在乎一个汉人的生死,自从在宴会上黑瞎子一番不识好歹的反对驳了大汗的面子,他再没能找到去见吴邪的机会。

身边转而救助伤患的人越来越多,黑瞎子身边逐渐只剩下他的马,突然,他精神一振,远方峡谷入口处,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走着。

“吴邪。”他飞奔过去,脚下湿滑粘腻的土壤几乎粘掉他的靴子,被叫到名字的人脚步顿住,缓缓转头看向他。正在此时,他脚下伏尸堆中突然暴起一人,大吼着“汉人的细作”,崩开数个口的刀向吴邪劈去。他轻松一闪,手起刀落结束了那人所剩无几的生命。

“瞎子。”他身上盔甲尽裂,只剩下一只破烂的头盔夹在臂下,脸上全是尘土,露出一个脏兮兮的笑容。

“你也是来杀我的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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